笛笛

微博@瓦豆鲁笛
lof上发的图自用做头像背景都可以,私印暂不开放,sd相关无料授权请私信询问,谢绝转载

无名之火


尼禄每晚都做同一个梦:静静燃烧的青色火焰背对着尼禄缓缓飘进涌动的浪花之中。他焦急地想要看到它的正面,身体却不听使唤,纹丝不动。火焰随海风悠悠浮动着,在快要现形的下一秒,总又有一阵风把它吹回原样。直到无边无际的海水将最后一点火苗浇熄。


今天,尼禄来到佛罗里达杀一个人。

他带了一个手下,一辆汽车。手下叫什么名字已经完全不记得,他像朋友一样对待的手下早就都死掉了。途中他把车停在路边,指使手下去随便买点什么吃的回来。过了十几分钟,他听到打开车门的声音,面前递来一个菠萝罐头。尼禄恍惚间猛地抬头,看到手下惊恐疑惑的神情。对不起老大...你车窗前一直放一罐菠萝罐头,我以为你会喜欢吃。我买错了吗?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。尼禄的眼神把他吓了一跳。


啊,没有。没有买错。不过这个太甜了,下次不要再买了。


车重新开上公路。州交界线处巨大的立牌上喷涂着Welcome to Florida的字样。绿红黄交间的波普印花,尼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。也许佛罗里达的旅游广告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。



尼禄随便找了家小旅馆落脚。不管穿行多少个州,美国的小旅馆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。某一年逃亡时,他好像就住在这样的旅馆里。和阿维里奥。他想起这个名字时竟然卡壳了,首先浮现的是黑色的头发和棕色的眼睛,名字则是填空一样逐字浮现的。

阿维里奥拿起了匕首,给他放血,又找出许多过时的偏方来折腾他,像捣乱出气的猫。尼禄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。最后那杯蛋奶酒恐怕也是,加了过量的砂糖。给了他深深的期待,喝到嘴里却甜得发苦。晚上躺在床上,尼禄自言自语到: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们是不是有仇。阿维里奥,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。阿维里奥翻了个身背对尼禄,好像有些不耐烦,又仿佛已经沉沉睡去。

尼禄想到阿维里奥背对自己的样子,忽然生出一种看看他正脸的冲动。他抓住阿维里奥的肩膀把他转过来,瘦削的骨头硌得他手掌发疼。阿维里奥转过头,头脑中的画面却像水纹一样波动,他坐在车里。手里仍硬硬的,却是一把枪,抵住阿维里奥的额头。庄园爆炸的声音,烈火燃烧的声音隔着车窗,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无关紧要地传来。尼禄耳中最清晰的是阿维里奥呼吸的声音。或者这是阿维里奥眼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的声音。他深深地恨着我。尼禄想。 


原来如此,我也是恨着阿维里奥的。尼禄恍然大悟地领会了。


第二天尼禄出发去杀人。昨天收到的情报显示,目标今天会出现在迈阿密的海滨浴场。他来到充满着明媚的阳光和海鸥的沙滩。水汽好像把眼前的灰尘都一扫而空。尼禄是一个从黑白打印纸中误闯到广告画里的人。


很快,他看到远处的手下在打手势,指向一个形单影只的男人。远远看去是一个黑白的剪影,像是广告画中黑色的墨点,缓缓移动在金黄的沙滩与碧蓝的大海间。

尼禄如同被蛊惑一般慢慢接近目标。黑色头发,白色衬衫,背带裤子...怎么会有人在佛罗里达,在海边如此穿着打扮呢?尼禄举起枪,以熟悉的角度瞄准前方的人。连头发飞起的形状都一样,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——那怎么可能是别的人呢?


他没有移开目光,坚定地,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子弹的方向。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撕裂的剧痛,却报复性地产生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快乐,像舔舐肿胀的牙龈一般疼痛又腥甜。疼痛是那么漫长,当它消失时,前方的人已经彻彻底底倒下了,好像子弹没有在空中飞过一样瞬间倒下了。

尼禄把尸体翻过来,那是一张苍白的美国南部人的普通面孔,普通又陌生。眼睛是绿色的。佛罗里达活力充沛的海风吹过,海鸥哀哀地叫着。尼禄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,是血吗?他伸手去擦脸上溅到的血,但擦完看到掌心只有透明的泪水。

那一晚他仍做梦。丰富斑斓。从马戏团开始,菲奥紧皱眉头,弗拉特不停大哭,母亲剧烈咳嗽的声音,衰败的花园,私酿作坊,枪战,万诺的尸体,巴尔贝罗破碎的镜片,甚至梦到他不存在的记忆——与克鲁迪奥对视,拿枪口指向他...他在梦里四处翻找,怎么也找不到那附骨之蚀般的火焰。他拉住每个人询问,大家却都自顾自地发出声音并前行着。尼禄奔跑了很久很久,终于来到一片沙滩,沙滩上却只有浪花缓缓涌动着,海更深处呈现出幽深的黑暗。也许这股火焰终于放过他了。永永远远地。尼禄站在岸边,海浪温柔地缠上他的裤脚,又和顺地悄然退去,只带走了一串鞋印的痕迹。

评论(4)
热度(46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笛笛 | Powered by LOFTER